第二章、之二（1 / 1）

圣诞节前的周末，吴伊书回医院回诊。

火车上，她戴起耳机徜徉在音乐国度里，靠窗的位置可见风景明媚，坐她隔壁的大婶也用餐愉快，她闻着饿，尽管气势输给大婶，还是拿出在超商买的面包和果汁吃了起来。

在学校先利用琐碎时间赶欠缴的作业，补齐了以後她才放心回家。

无聊玩起手机里的填se游戏打发时间，一趟车程约莫二至三小时，早晨的黑咖啡使她jg神奕奕。腻了，就欣赏一路向後的风景，从满是稻田到大楼林立，挺有意思的，她录起来上传到ig打卡。

三位室友纷纷按赞，算算时间，她们现在应该在彩排下周的舞会表演，於是回传了加油的贴图进寝室的聊天群组里。

火车向北行驶，越北越冷，下了火车赶紧围起围巾保暖。

转乘公车回家，一切是那麽地令她怀念与熟悉。

「我回来了！」在yan台脱下鞋子放入鞋架，吴伊书打开纱门。

「伊书呀！快来挑衣服，我们明天要去喝你表哥的喜酒！」一脚刚踏进门，妈妈的呼唤就传过来。

放下行李，取来喜帖打开一看，她很是惊喜：「是大姑姑家的小表哥？」印象中这名表哥给人yan光的感觉，是难得的暖男，能被他ai上一定会很幸福。

「nv儿才刚回家你就着急这件事，也不关心她在学校过的好不好？」正在客厅戴着老花眼镜翻阅报纸的吴爸爸说话，「你的作业都完成了吗？後天要不要陪你去医院？」

吴伊书忙着端详喜帖，随口回答：「作业都完成了，回诊我自己去就好。」

「那有没有按时吃饭啊？才离家几个月就瘦这麽多。」吴爸爸的双眼从老花眼镜後方探出来。

本来在房内试穿衣服的吴妈妈大概听见了，「那药呢？有没有随身携带？」

双亲的关心为她心里注入满满的能量，吴伊书突然觉得自己真幸福，b小表哥的未婚妻还幸福。

「你们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自己。」就算差点休学，她说谎也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有事要说喔！」

「知道了，妈，我们去挑衣服吧……」吴伊书推着妈妈回房间，转移话题。

喜宴办在台北某大饭店，吴家一家人当日提早到达。

「恭喜，要当人夫罗！」吴母笑着拍拍小表哥的肩膀。

「谢谢舅妈。」小表哥说完，转头看向吴伊书：「小书好久不见，课业还顺利吧？」

穿着白底蓝条纹的上衣，搭配粉se的纱裙使吴伊书看起来特别有气质，她腼腆一笑：「许久不见，表哥今天很帅喔！我的课业还算勉强啦！」

暖男表哥对她露齿一笑，「要认真念书喔！」

见众长辈寒暄她cha不上话，吴伊书信步走到入口处翻看着婚纱照。

几缕稍短的发丝垂坠在她脸侧，她顺手g到耳後，阅看不到三页，她就感觉肩膀被轻轻一碰。直起原本弯着的身子，来者是名陌生男子。吴伊书微皱眉，他打扰到她了。

「你好，可以认识吗？」男子梳着油头，皱巴巴的双眼皮使他看起来像没睡饱。

吴伊书有过被搭讪的经验，但她并不开心，应该说吧，她这辈子大概对恋ai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她完全不觉得有人愿意认识她的病，谈何接受？

「不方便喔。」她盯着他嚼槟榔的红唇。

「呿！也没多漂亮。」对方啐了一口，走了。

她耸耸肩，视线回到婚纱照上。

喜宴於两个小时後展开，吴家双亲身分缘故坐在主桌，吴伊书坐亲戚桌。

主持人炒热现场气氛，接着灯光一暗，唯有红se地毯有亮光，大门打开，首先进门的是花童撒花瓣，接着伴郎伴娘五组组合。

吴伊书感动地拿着手机录影，萤幕突然出现一张眼熟的脸，她边录心里边思索自己是否在哪见过方才那位伴郎，不过没想太久，眼睛就被投影幕上的纪录片ga0的流泪。

门一开的刹那，担任堂姊婚礼伴郎的蔡少宸微微紧张，而让他冷静的，是人群中的吴伊书，他想也想不到会在堂姊的婚礼上遇见她。

当他经过她面前时，透过手机的拍摄孔与她在萤幕上四目相交，她明显愣一下，他瞬间有些高兴，但她下一秒移开的眼光让他很失望。

怎麽不多看看他呢？他可看了她很久。

整场婚礼，蔡少宸视线从没离开过吴伊书，後者专心吃饭，什麽也不知道，只在新人敬酒时喝了两口酒而已，完全没机会与他相认。

蔡少宸不甘心这样傻傻地等，下定决心往後要更主动，也要知道她和国中那个开朗的小书判若两人之因。

运动完大汗淋漓的感觉很畅快。

这几天室友们依旧努力练舞，面对系上主办的这场校园盛事，整个系卯足全力。

可是她不用练，自己一个人待着无聊，索x去c场跑步。

由於宿舍只有小猫两三只，运动完还可以挑最好的淋浴间，洗场舒服的澡，都弄好以後，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开始。

这种舒服的时光不多，她格外珍惜。

直到同学们纷纷回来，此时夕yan照进房里，宿舍一时间人声鼎沸，吴伊书睡眼惺忪地下床，张妍琴走过来，说：「小书，有人要我把这个东西给你。」那是一本笔记本。

「谁啊？」迷糊间，没留意到张妍琴的表情。

「反正你就收吧！别问了。」她将东西塞进她怀里後就离去，这麽莫名其妙，再强烈的睡意也退了大半，吴伊书上前想问清楚，却只能眼睁睁与她擦身而过。

很诡异，吴伊书盯着笔记本。

十五分钟前——

「大家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後天希望都能以最好的状态上场！」负责舞蹈设计的同学为众人么喝打气，附和声四起。

张妍琴把擦汗的毛巾收进袋子里，突然，一双脚停在她低着头的视线里，她缓缓抬起头，一惊，竟是那位和她高中同班大学同系的人。

大半个学期过去都没正式见面，他突然的主动令她措手不及。

「张妍琴，好久不见。」蔡少宸背着个大背包、双手捧一本书，朝她微笑打招呼。

那可是她暗恋三年的人啊！

张妍琴站直了身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太过突然了，她不自在地一笑：「嘿，蔡少，好久不见。」事实上她等这天等很久了。

「最近因为还在适应新环境，这麽晚才来找你，你呢？适应的如何？」他看见她的包包没关紧，主动伸手帮她把拉链拉上，「我在隔壁教室看见你们练舞，很厉害。」

蔡少宸拉拉链时，两人靠的极近，张妍琴连憋气心跳都会跳的飞快。

「我t力不好，每次练完舞都气喘吁吁，你运动细胞那麽好，想必练起来很轻松，」张妍琴指指他的大包包，「你也是刚练完舞吧？」

高中三年的蔡少宸，年年担任运动会班上的大队接力赛最後一bang，非常擅长运动。

「对，大概早你们半小时结束，想说都遇到你了，就乾脆等你练完，」言下之意他是「特地」等她，「你和你们班一位叫吴伊书的同学熟吗？」

熟？

「我们是室友。」本来还挺开心他等她的，想不到是因为吴伊书，张妍琴很失望。

「真的啊！太好了！」听得出来是真心高兴，「那这本笔记本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吗？」

闻言，张妍琴嘴角勉强拉出弧度：「当然可以。」

「但我想拜托你不要把我的名字告诉她。」

张妍琴也答应照做，没有心情问原因。

回宿舍见到什麽都不知道的吴伊书，心里羡慕又忌妒，笑不出来，不想说话，可还是得把答应的事做到。

总算迎来圣诞晚会，舞台後方的教室提供学生们着装打扮，吴伊书帮室友调整衣服免得走光，也辅助室友化妆，她们是的文字叙述不多，要大家和视传系的大一生相处要小心，并说这种人有潜在的危险，劝告大家尽量远离以防憾事发生。

吴伊书看见了，愣了瞬，一gu酸楚涌上鼻头，匆匆丢下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便飞也似地夺门而出。室友看着她的身影，满头问号。

吴伊书走进最内间的盥洗室，锁上门，泪止不住地流。

她讨厌自己的病、讨厌自己为身边的人带来麻烦、讨厌别人的奇异目光，更讨厌被误解……现在，就是她最讨厌的情况。

由於吴伊书离开太久，室友发觉不对劲，走到浴厕想关心。

当吴伊书在无声哭泣时，外头一句呼喊让她重拾理智：「小书，你在哪？」

佯装积极高兴的嗓音只为掩盖哭过後的鼻音：「我在里面，有事吗？」

听见回应室友才稍稍放心：「没事！我只是看你怎麽去这麽久……你弄好回来之後，我们一起去打羽毛球，好吗？」一直以来吴伊书和这位室友的感情就b较好，两人说好要找机会大汗淋漓地打一场球，然後再痛快地洗一场热水澡。

吴伊书心想运动或许可以发泄她现在非常需要发泄的情绪。

「好，你等我一下喔！」吴伊书旋开水龙头，替自己洗把脸。

nv宿旁除了篮球场，再往下走一点就是t育馆，里头不仅场地大，运动设施也一应俱全。

她们经过篮球场时，蔡少宸正跟着社团练习，没有发现吴伊书锁定他的目光。

而t育馆里，室友感觉到吴伊书的心不在焉，不是发球失误就是连最简单的高抛球都接不住，她知道吴伊书的t能不差，因此对她的连连失败感到困惑，索x要求休息。

吴伊书满脑子都是那篇贴文，根本无法专心打球，更不用说发泄情绪了。

这间学校里，知道她生病，又会出没bbs上的，除了老师，只剩一个人。

……可是没理由啊。

「小书？你还好吗？有听到我说话吗？」室友伸出手在她眼前挥舞。

吴伊书被突然闪现的影子吓了一跳，回神後赶紧道：「……你说什麽？」

「我说，你今天很反常，发生什麽事了吗？」她有些担心吴伊书。

「没事，我只是在想，等等回去你可以教我用bbs吗？」她要亲自调查这件事。

「怎麽这麽突然？」室友虽疑惑，但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回去我再教你吧！那我们现在继续打？」她希望吴伊书可以专注在当下。

得到室友的允诺，彷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吴伊书卯起来打，像是要榨乾全身t力般的狠劲，杀球不手软，发球不客气，宛若换了一个人，让对手吃不消。

她一定要找出发文的人，虽然口袋名单只有一个名字，她还是想亲自确定。

整个周末，吴伊书都在练习使用bbs。

经过室友的教导，从最基本的登入、丢水球到发文，越用越上手，心情越来越忐忑。

周一只有早上四节课，她决定要用下午空闲的时间找出po文者。

亲自打开那篇文章，她必须花好多勇气才能面对，许多猜测、怀疑，让她神经紧绷，就算不是了，一开始还不相信文章内容，但一看是蔡少宸发的文，明白他不是会诬赖别人的那种人，所以很好奇他指的是谁。」张妍琴指着电脑画面。

吴伊书想起自己写信向蔡少宸坦承她生病的事，那个时候她还希望蔡少宸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她相信两人从国中开始的缘分、相信他的为人，如今发现这一切，全是她自己想像出来的美好，既天真又可笑，望着萤幕，她双肩无力垂下。

沉浸在被背叛的负面情绪里，吴伊书失去理x思考，她没想起那张在图书馆门口哭花的脸，也忘了最近受伤的人不只她一个。

更不可能料到这份伤害，能够转嫁在他人身上。

隔天一早八点合班上课，众人议论纷纷那篇文章，都想知道被爆料的人是谁？

其实发文者来自蔡少宸的小号，名为「stupidpern87」，这帐号最後登入的地方与时间是三天前学校图书馆的其中一部公共电脑，那一天也是蔡少宸自拒绝张妍琴後，贴在学校版上。

几个键敲下，文章即刻删除。

「这篇文不是我发的。」蔡少宸转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吴伊书，将那天与张妍琴偶遇的情形描述一遍，并推论：「应该是她擅自使用我没登出的帐号。」

如此推测让他松了口气，希望自己在吴伊书心中的印象并没有崩坏。但一想起张妍琴，神经又紧绷起来。

「可是妍琴并不知道我生病啊！」这样就说不通了。

「我觉得必须找她出来对质。」这一步非走不可，吴伊书也认同。

下午三点半，学餐人烟稀少，吴伊书早先约了张妍琴，说有事要跟她聊聊。

等待时的气氛很沉重，空气凝结的彷佛要滴出水来。这是蔡少宸继拒绝张妍琴後现在好像没这麽热烈被拿出来讨论了，大家都被新的八卦x1引过去。」拜科技进步之赐，这件事渐渐平息。

「说到这个，你和张妍琴後来相处的还好吗？」毕竟同一间寝室，她们发生这种事，应该满尴尬的吧！蔡少宸慢下脚步，吴伊书见状，也跟着他放慢动作边走边调整呼x1。

「快放暑假了，我应该可以撑到那时候。」说生活不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升大二之後大家都要搬离宿舍，她们同一间寝室的日子也在倒数中。

「这阵子你就辛苦一点吧！」蔡少宸伸手想拍拍她的肩，但手举在半空中又觉得不合宜，於是收回手，转而说：「我明天下午想去游泳，你要一起去吗？」他已经好几天没游，快变形的身材得赶紧补救。

「不愧是被课业耽误的t育健将，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运动啊！」吴伊书拍拍他的背，调侃道，这动作惹的蔡少宸起一阵j皮疙瘩。

「别笑我了，你决定好後记得传le告诉我。」嘴角y挤出自然的笑容。

c场边亮起的投光灯将两人漫步的身影拉出斜长的影子，春末夏初的夜晚，风很舒适，彷佛也吹起一片桃花。

蔡少宸瞄一眼身边的吴伊书，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还差的临门一脚，就等待时机成熟了！他想着。

「明天早上我要先去市区买材料，看情况最晚中午给你答覆。」吴伊书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

「你想回去了吗？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