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1)

斐之年道:“傅瑜是不是真纨绔,我们心中自有料定,他在诗词歌赋上的学识虽达不到我心中佳婿的水平,但这四甲榜首却是实打实的,毕竟虽然圣上松口让安国公府弃武从文,可枉顾其他有水准的士子特意提拔舅家表弟,这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傅骁冷声道:“那什么人才能配得上你女儿,虞太傅之孙虞非晏吗?”

斐之年哑言,他轻笑道:“傅兄啊傅兄,我方才说了那么一段话,合着你就只听到了这一句?非晏这孩子确实在文坛上甚有灵气,他性情温和良善又不失心计,有其祖父的风骨。我也知晓他对阿凝一往情深,可一来阿凝对他并无什么旖旎心思,二来……这二来么……现任宁国公委实比不上其父,虽在诗词歌赋上有造诣,可这官场上的圈圈套套太多,他宦海沉浮二十余年,手法竟还能如此稚嫩,我看若不是圣上看在他父亲和岳家的面上,早就让他辞官回家做个闲散国公了。”斐之年抬眸,看着傅骁低声道:“宁虞公和章仆射有着不浅的交情,就凭这一点,哪怕非晏和阿凝两情相悦,我也会棒打鸳鸯,更何况如今阿凝并无什么心思。”

傅骁皱眉道:“既然这样,那你又何必看上我家这小子?”

斐之年道:“清和崔氏家教甚好,看傅大郎君,就知道傅二郎君会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傅骁冷声道:“你这是嘲讽我傅家不会教子,只会让夫人代劳教养?”

斐之年道:“傅兄何必生气,我不过是说出实话罢了,傅兄长年在外领兵,这傅瑾傅瑜都长于尊夫人之手,傅瑾是个疼爱妻子的好孩子,傅瑜定然不会差,而且我看他对我家阿凝未必无情无意。”

傅骁没有出声,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而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斐之年摇头道:“这喝茶,怎能像傅兄这般牛饮,岂不是浪费了我亲手泡的这一杯好茶?”

傅骁只道:“之年,你实话告诉我,你心中是不是已有决定?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明为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实为……托孤。”

斐之年没有开口,他看着窗外的黄昏,看着云霞在西边晕染出一抹绯色,心中突然感慨万千。这云霞,犹如他年轻时在塞外见过的大漠上的落日,虽没有大漠上的壮观恢弘,却有着永安的静谧绮丽。

他没有回答傅骁的问题,但傅骁的心却渐渐的沉了下去。

当傅瑜从紫云楼三楼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只觉得头重脚轻,陶允之伸手扶着他的胳膊,快要把他架起来了。梁行知本在二楼等着,此时见了傅瑜这神思恍惚的模样,也连忙上去扶着他两人将傅瑜架到一旁的椅子上,梁行知有些担忧的掐了一下傅瑜的胳膊。

傅瑜吸了一口冷气,回过神来看着梁行知和陶允之,一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陶允之道:“你自那小厅面圣出来就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若不是我搀扶着你下楼,只怕你已经跌下楼去摔个半死了!真不知道圣上到底问了你一些什么,竟然叫你变成这副模样。”

傅瑜此时心下一团杂乱,似恍然大悟,又似忐忑不安和紧张万分,这紧张忐忑中又夹杂了丝喜悦,但更多的还是惆怅无措。他想不通,为什么建昭帝会这么说,为什么傅骁等人会瞒着他做下这么大的决定,一时之间,傅瑜心下有些愤怒。

这满腔的复杂情绪,已然将他心底恍惚的放松和喜悦掩埋住了。

梁行知也道:“傅二,出了什么事?”

傅瑜摇摇头,复又点点头,他吃了一口桌上盘中的冰镇樱桃,让有些发烫的脑子冷下来,他咽下去,问一旁的两人:“现在什么时辰了?”

梁行知看看外边的日头,估摸道:“快申时了。”

申时是下午三点左右,傅瑜摸摸自己的额头和脸,觉得有些发烫,他又摸摸陶允之的脸,却被他一掌打下,傅瑜问他:“难不成我还在做梦?”

陶允之急道:“唉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就告诉我们吧!我跟你说,你不是在做梦,这是青天白日呢!”

傅瑜顿了顿,他恍然露出一个笑意来,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声响,他道:“我也不知道是喜事还是什么事,我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不过我基本可以自信的说,这次四甲榜首是靠我自己考来的,并不是考官看在家世上筹谋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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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

这消息让傅瑜心绪复杂,等到申时三刻已过, 他和梁行知从紫云楼里出来的时候, 他整个人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紫云楼外的风景极好, 他们出了阁楼的小门,就见南面有一片水波荡漾着的碧绿湖水,上面还漂浮着开得正艳的荷花,傅瑜向前走出两步, 就有迎面而来的风卷着荷香钻入他的鼻内。

傅瑜深吸了一口气,左看看右看看, 见着周围没了人, 才问梁行知:“梁兄, 你观我现在如何?”

梁行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着傅瑜认真的神色,随后才敛了神色围绕着傅瑜转了一个圈, 他笑道:“我看你脸部宽广整齐,天仓地库皆甚丰隆, 当是富贵一生。”

傅瑜叹道:“唉,梁兄,我让你看我现在的神色是悲是喜是错愕,你怎么就扯到看相上面去了。”

梁行知道:“难道你如今是悲是喜是错愕你自己不知道,竟然要让别人来通过你的面色判定吗?”

傅瑜不说话了,他向前走了两步, 伸手掐断河边垂柳的新枝, 随手拿在手中揉搓着。

梁行知问:“傅二有了什么烦心事?”

傅瑜回身, 他看着眼前这面上云淡风轻、一身白衣书生模样的人,不知怎的就想起坐在安国公府的书阁临窗读书的傅瑾,他说:“根据我得来的消息,是说我要娶妻了。”

梁行知道:“世家大族男子娶妻本就早,你如今也快弱冠了,娶妻不算早也不算迟。只是,我听你言语中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难道这新夫人不合你的心意吗?”

傅瑜摇头,他慢慢道:“这新夫人太好了,我自知顽劣不堪,怕是配不上她……不对,我苦恼的不是娶谁的问题,我苦恼的是娶不娶的问题……也不对,我不知道自己在苦恼些什么。”

他一想到自己也会成家,就莫名的有一种烦躁感。

两人沿着卵石小路一路前行,小路两旁栽种了些垂杨柳,一侧是荡漾的湖水,一侧是精致典雅的亭台楼阁,傅瑜看着不远处隐隐约约站着的几个人,微微叹口气,突然问:“梁兄,你已经三十有六了,可曾娶妻?”

梁行知一愣,显然还没想到傅瑜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略微顿了一下,才道:“未曾。”

傅瑜又问:“可曾有心仪之人?”

梁行知看着湖边的垂柳,用淡淡的口吻描述道:“游历山河大川时,我不过才二十出头,那时在扬州认识了一个小娘子。后来我因事离开扬州,两年后再去,那小娘子已然他嫁了。”

傅瑜哑言,歉然的道:“抱歉啊梁兄,没想到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梁行知摇摇头,轻声道:“无妨,不过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如今早已烟消云散了。”

“阿瑜!”傅瑜看着眼前的湖水,又看看站在垂杨柳下面的梁行知,突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声。他抬头,就见正对着自己站着的梁行知黑亮的眸中闪出一道光来,他直直地望着傅瑜的身后。

能随时随地这么大大咧咧的唤他阿瑜的,只有一个人,南阳长公主。

傅瑜回身,果真看见的就是一身盛装的南阳,她内里着绣了大红牡丹的玄色裹胸,外穿一件红色的金丝宽袍,腰间缀有流苏玉环,顶着一头高鬟,脸上施了飞霞妆,整个人在黄昏的余晕里看起来有着一股特有的雍容和慵懒。她身后还徐徐的跟了一排宫女一排内侍,皆低头敛容。

傅瑜笑道:“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碰见五娘,不知道五娘来这芙蕖园做什么,今日人多眼杂的,也不怕被什么不识的人冲撞了。”

南阳秀眉一瞪,脸上已是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她道:“不过是最近永安城里头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便到这里来看看,顺便也恭贺你高中四甲榜首。”

傅瑜在南阳面前一向没大没小,听着她恭维的话,也是受用的谢了。

南阳把头慢悠悠的转向一旁,却是看向了梁行知,她开口,用着慵懒的口吻慢慢道:“哟,没想到梁书生也是个肚中有墨水的,还没恭贺你得中状元呢。”

梁行知头也不点的道:“多谢长公主。”

“呵呵。”南阳冷笑一声,却是刚想说什么就见着一旁的傅瑜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两人,她道:“阿瑜,我有段时间没有打马球了,不妨过几天找几个人,大家一起玩几把。”

傅瑜也道:“郑大哥最近新得了一匹雪白的千里马,我上次瞧有灵性的很,不妨把他也唤来。”

南阳道:“他有几年没在永安玩了,这次刚回来听说府上又有喜事,怕是没什么得空。”

傅瑜挑眉道:“喜事,什么喜事?他成亲的喜事吗?”

南阳一怔,用涂了大红花寇的手指点着傅瑜的额头,亲昵的笑道:“你每日里都想着什么呢,这成亲之事岂能说办就办?是卫国公府的郑老太君大寿!”

傅瑜被她按着后退了一步,听见她说到“每日里都在想什么”时想起建昭帝方才给他扔下的一颗炸弹,心下不由得一阵恍惚旖旎,脸色已是慢慢的红了,听到后面,才慢慢想起郑四海说过这事他祖母大寿的事情。

傅瑜又问:“郑老太君大寿又是什么日子?”

南阳道:“听说是四月十二,也不过七八日的时日了。”

傅瑜和南阳又说了几句,就见着小道上走来一伙眼熟的人。这群人皆锦衣华服,一干着紫着绯着绿的世家公子范儿,走在前头的却是正拿着把扇子虚扇着风的郑四海。这倒正是说曹操曹操到了,傅瑜与他打了招呼,才见得郑四海身后跟着的有王犬韬、郑七郎、郑九郎一干人。

梁行知见着郑四海一行人向傅瑜的方向走过来时便告退了,南阳一愣,却是跟着追了上去,傅瑜拦也拦不住,何况他也没拦,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梁行知和南阳的背影,突地又想起记忆深处那徐文彦的相貌来。

徐文彦当初虽然是一介寒门状元,但他生得眉目俊朗,腹内有诗书,最主要的就是他身上有着一种有风骨的读书人特有的气质,如竹似玉,翩翩君子,和如今的梁行知倒有几分相似。傅瑜私心里觉得梁行知比如今外放做刺史的徐文彦要风雅的多,却也要禁欲的多,毕竟梁行知还做了十年的道士,浑身上下怎么看怎么正经。

郑四海摇着扇子道:“傅二,我们正要去寻你,如今碰上了正好。”

傅瑜扭头问:“郑大哥寻我有什么事?”

郑四海道:“听说今日安娜宁教坊要推选舞姬夺魁,我们便去瞧瞧,顺便也为你高中祝贺祝贺。”

傅瑜顿了下,他迟疑道:“郑大哥,这不好吧,今日曲江宴刚结束我就跟着你们去教坊,若是被我阿爷知道了,我可……再说了,我有急事要回去问问阿爷兄长。”他还是想回府问问傅瑾,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免得让他想多了。

郑四海脸上显出一抹不虞之色,他道:“教坊又不是什么腌臜之地,怎么安国公连你和朋友们出去赏舞吃酒也要管吗?”

傅瑜看着郑四海,只见他眉目紧蹙,神色阴晴不定,倒是像憋着什么火似的,但他肯定这不是自己引起的,方才他远远瞧着就见郑四海面色有些奇怪。

郑四海没理会傅瑜,自己扇着风在前面大踏步的走了。

王犬韬拉着傅瑜到一旁轻声劝道:“傅二,你可别惹他不高兴了,我听七郎九郎说,郑大哥昨日就为你高中之事在安娜宁教坊预订了位置打算为你庆贺一番的,谁料今天早上在府上触了霉头,和卫国公起了争执,如今正一肚子气,七郎九郎就来找我,说带上你咱们到教坊里头放松放松,也好让他舒缓舒缓。”

傅瑜不解,但既然郑四海本是真心要为他庆贺高中之事,他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自行离去,再说了,娶妻是一件大事,他回府之后和阿爷兄长慢慢聊也可以,这般想着,傅瑜也就跟了上去。

对于安娜宁教坊,傅瑜可是早有耳闻。

那日踏歌竞美,他和一干人等就见识到了这座教坊里的西域美人罗珊娜,也听闻这教坊的主人姓史。

永安三大教坊之下自然还有些其他的教坊,而这安娜宁教坊就是三大教坊之下声名最盛的一个,傅瑜自上次被傅瑾奚落之后也让金圆打探了一下这所教坊的特殊之处,知晓它主打西域风,里头的美人多是些买来的西域女子,她们来自西域不同的小国,但个个是白肤高鼻深目,跳的舞蹈弹的乐器亦或是唱的歌,也多含胡风,与三大教坊的本土美人多有不同,能给人以猎奇之感。

自然,这安娜宁教坊以往招待的也多是胡人,这胡人就包括了胡商以及一些在魏任外职的胡人中的贵族子弟,如今不过稍有风名传入大魏本土的世家大族子弟耳中,生意却已是火爆的不行。

傅瑜对王犬韬道:“大抵是猎奇心理了,这永安的世家郎君们谁不是从小见识教坊里头的那些莺莺燕燕,三大教坊里头可没有颜色不好的,这安娜宁教坊的生意如此火爆,靠的也不过就是它的一个新字。”

王犬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指着楼下铺着波斯地毯的红木凉台道:“看来这史老板确实有点新意。”

这安娜宁教坊的大厅做“回”字型构造,他们此时正坐在安娜宁教坊二楼靠栏杆的地方,一人占了一个小案几,案几上摆了些瓜果和一小壶葡萄酒并一个夜光杯。傅瑜此时正跪坐在一方软绵绵的暗色蒲团上,蒲团就摆在他的案几前方,蒲团下铺着的也是摸起来颇为软绵蓬松的暗色波斯地毯。空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傅瑜嗅出这是西域特有的香料,他透过案几,见着一楼凉台上走出来两排身着舞衣的胡姬正跳着胡璇舞。

胡姬的舞蹈比起大魏本土教坊编排出来的要火辣些,舞姬穿的衣服也更少些,动作注重的也更多的是展示舞姬的曼妙身姿,因此很是吸人眼球。

傅瑜的左侧就是郑四海的位置,他的右侧则是王犬韬,两人此时都看着楼下的舞蹈,傅瑜在现代看过的火辣舞蹈自然比他们两人要多,因此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自己端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这时候的葡萄酒的纯度比不上后世,但这每一滴都是用上好的葡萄发酵出来的,此时紫红色的液体乘在夜光杯中,映衬着栏杆旁立着的红烛,显出一抹氤氲之色来,傅瑜低头浅嗅,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冲淡了他在空气中闻到的那股挥之不去的香料的味道,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傅瑜喝了一小口,一股浓烈的酒香和葡萄的酸甜之感萦绕在喉间,随之是一股淡淡的涩味,这酒的味道层次繁多错杂,让傅瑜回味无穷。他举杯,一口喝干了夜光杯中剩余的酒。

“啊呀这是谁做的好事,怎么能让几位郎君就这么干坐着在这里喝酒呢?”一句吐字很奇怪的话突然传入傅瑜的耳内,他回身望去,就见一个穿的五颜六色的球状物体跪坐在了自己和郑四海身后半步远的地毯上。

这人脸色极为白,却并非苍白无神,而是白到几乎可以看出脸上血管的那种白,他比王犬韬和戒食和尚还要白出两个色度,整个人宛若一只发酵了的大馒头一般膨胀而白嫩,他的头发是棕而卷的,披散在胸前脑后,他肥厚的耳朵上带着铜色的大耳环,身上穿着的衣服倒是红绿紫蓝都有,一条一条的缎带似的缠在身上,他的腰间还缠着一块粗大的金链子。

傅瑜一下子有些发愣,郑四海倒是放下了手中的夜光杯,笑道:“史老板怎么过来了?”

原来这人就是安娜宁教坊的史老板。

胡姬

傅瑜没想到,这安娜宁教坊的主人竟然是个胡人。他真名不知几何, 取的汉名叫做史明夫。

听到郑四海叫自己, 史明夫颇为恭敬谄媚的俯身笑着, 轻声道:“不知卫世子有什么吩咐的吗?”

郑四海笑笑,用两指指了指傅瑜,道:“这位才是我今日来这里的原因,这是我的小友傅二郎君, 他科举高中了,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很, 你可得招呼好了, 有什么珍馐尽管端上来, 且记我账上。”

傅瑜忙道:“郑大哥既是说了为了我庆贺,怎好记你的账上——”

郑四海笑着摆摆手并不说话,王犬韬又在一旁拉了拉傅瑜的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 傅瑜便知道这是没回旋的余地了,他扭身看着这白胖的史明夫, 想起来金圆说的没查到安娜宁教坊的幕后之人,就起了些兴趣,刚要问他几句就见这史明夫恭敬的给傅瑜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傅小公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没能认出来。”

傅瑜方才肚内的问题也咽了下去, 他道:“我是第一次来你这, 如果你还能认识我, 那倒是稀奇为了。”

却并不奇怪史明夫听说过他的名号,他又问道:“不知道史老板是哪里的人士,怎么在永安开教坊?”

史明夫正对着身后的奴仆吩咐着叫他们取来上好的瓜果点心并葡萄酒,闻言又回身看着傅瑜说了一个地名,他声音低沉又含糊,一时之间傅瑜也没听清,但他也不大在意,只道不是大魏的属国就是隔壁中东的一些小国家。